支柱
2024-08-30 10:00 浏览人次:
雨下了一夜,风也很大,但早上天已经放晴。
刘阳打着十足的精神前往工地——他已经是个工头了,前两天刚升的。
工地上支的棚子吱吱呀呀地响着,风似乎要将它吹倒,好在支架的“腿”插在水泥桶里,才撑起了这个简陋的临时休息区。刘阳站在棚子上面,看着工人把沙袋、砖头从这一处搬到那一处,和水泥,搭钢筋……恍忽间,一个青年正低着头,他话很少,眼里好像只有活,总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已经来这儿三天了——刘阳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八年前,父亲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自此一病不起,刘阳便开始辍学打工,支撑起整个家庭,八年了,从最底层做到工头。中间的苦,难以言说。正想着,一抬头便看到那个青年正往肩上摞第四袋水泥。“不要命啦!”正想着,青年的身体开始摇晃,似乎即将要摔倒。刘阳快步上前,一把撑住了那个青年,谁料他胳膊一挥,刘阳差点摔倒。
“你要是摔伤了,我们这儿可不管。”
“谁要你管!别碰老子!”
“毛没长齐,脾气倒不小哟!”
“你管我?”
“这家伙,跟我当年有得一比,”刘阳笑着看青年,“你这样,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哟!咋小小年纪就来工地了?”
“好来钱。”
“来钱?这么小就赚钱啦!”
“穷。”青年有些不耐烦。
“有十六不?”
“刚满。”
“我那时候也像你这么大就出来闯了……”说着,从青年肩上抱下两袋水泥,扛在自己肩上。
“你到底想干嘛?”
“我帮你干,算你的,行不?”
青年咽了咽口水,但没说话,只继续往前走。
“那时我是很混的,方圆十里,我是顶出名的,哪有人打架,其中必有我。后来我爹摔瘫了,没钱治,我妈也离开了,家里的天都塌了,起初我是不愿意接受的,照旧天天出去喝酒打架,没有一天不带伤回家的,奶奶抱着我的胳膊,说‘我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咋办’,没办法,我不再打架了,家里四张嘴等着吃饭哩,只能我来撑起这个家了。人嘛,总要成长的。我上城里打工,人家不要我,我也没有什么文化,只能上工地搬砖。起初我脾气比你更倔点儿,任性啊,顶撞了工头,后边的日子就更难了,而且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青年慢了些走,仔细地听着。
“就那么干了几年,那工头升上去了,换了个,我被磨砺了些,没那那么倔,抓到活就干,工头说啥就是啥……哎!”讲到这儿,刘阳叹了口气。
“我叫王平。”青年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
刘阳震惊地看着青年,半晌才想起开口,“我叫刘阳,比你大八岁,是这儿的工头。”
晚上下工,王平在工地门口徘徊,在等什么人。见刘阳出来,他几乎小跑上前,站定,鞠了一躬:“今天,谢谢你!”
“没事儿,你会为你的家庭支起一片天,相信我!”刘阳笑着拍了拍青年的肩,没再回头。
“还是得谢谢你!”王平朝着刘阳的背影大喊。
“你会成长的……”
远处的人挥了挥手。 指导老师:林道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