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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段如歌岁月
 
作者:顾为军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8242 发布时间:[2024-9-30]
  知青,是首不老的歌百听不厌!知青,是杯陈酿的酒千杯不醉!今年是我下放县林场整50年。下放2年后,经林场推荐我去当兵了。离开林场这么多年,但那段花样年华,如歌岁月,总是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那年2月14日中午,在一片锣鼓声中,我告别家人,从东坎新建桥底下乘着一条经改装过的水泥船,和同期下放的战友们,由水路来到了林场。初到林场,正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林和枯萎的杂草,煞有几分荒凉,让热血沸腾、准备甩开膀子在林场大干一场的我,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冷嗖嗖的。
  下放后遇到第一件头疼的事就是想家,因为想家,整天无精打采,心事重重,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感到度日如年,备受煎熬。有一天想家想得实在是太厉害,假也没请就回家了。有二十多里路程,一般情况下至少要走半天时间,但那天可能是我归心似箭,一路连走带跑,三小时不到就到家了。刚进家门,妈妈就问我怎么才走几天就回来了,我说我想家了。妈妈听后满脸严肃地说:“你呀,真没出息,不配做男子汉!”本以为妈妈会心疼让我在家住上几天,没想到妈妈连一句安慰暖心的话都没有,甚至还对我下了“逐客令”。我委屈得差点流下了眼泪。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妈妈的话一直在我耳旁回响,也许真的是我错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家人连招呼都没打,一口气原路返回林场。当从二层渡口上岸后,我站在岸边,朝着家的方向默默发誓,今后无论怎么想家都必须忍,没有特殊情况坚决不回家。其实说起想家,当时场里的知青,没有人不想家,女知青想得更厉害,毕竟都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走出家门,现在想想,也属人之常情吧。
  在林场,我们住的是砖头根脚的土坯茅草屋,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前面是个篮球场。冬天屋子里暖和和的,但到夏天就有点暖和过头了,特别热。从梅雨季节开始,即便是开着窗子,屋内空气依然很糟,加之烂泥地一点不隔潮,床底下的霉味往外散发。到了盛夏时节,屋子在太阳底下一晒,像一个大蒸笼,人呆在屋内不动都会大汗淋漓。到了晚上就更难熬了,蚊子一哼一条腔,一捞一大把,那滋味没有亲身经历根本无法想象,夜里很难入睡。有时困得实在不行,大家只好把床抬到中堆上去,晚上中堆上有风,比屋子里自然要凉快得多。那段时间,一到晚上,中堆上会摆许多床,一眼望去都是人,比集市还热闹。不过,在享受夏日凉风的同时,也经常会受到一些虫子的袭扰。当时我们知青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可被虫子咬死,也不愿在屋子里热死。”有一次我在堆上睡觉,眼一睁看见一条近一米长的蛇,头翘多高地朝我望,嘴里舌头直动,吓得我缩成一团,心跳得咚咚响,久久不敢下床。那个时候林场没通电,听场里老师傅讲,每年夏天都是这个样子,想凉快全靠老天爷恩赐和那把人人都有的小蒲扇。
  比起那些下放到农村去的知青,我们要省心得多,一日三餐无需自己动手,全部吃食堂。中午米饭,一荤一素,早晚稀饭馒头加小咸菜。那个年代,在吃的方面,我们似乎还没有什么条件去挑肥拣瘦,但凡能填饱肚子,啥饭都吃。在林场吃食堂,一般我是不敢敞开肚皮来吃的,担心每月18元工资和24斤粮票撑不到月底。通常情况下,我是边算边吃,感觉这个月钱够,就会多吃两顿肉,反之,青菜萝卜豆腐汤朝前,保证每月不超支,或略有结余。有少数知青不是这样,他们往往是前半个月紧吃,后半个月吃紧,最后钱粮吃光了只好靠借钱粮来勉强维持。食堂的两位炊事员很好,一位姓徐一位姓张,徐师傅个子高一点。为了按时按点让我们吃上可口的饭菜,他俩天天起早贪黑,挑水,劈柴,洗菜,做饭,每天都是满负荷,从不叫苦喊累。张师傅擅长面点,做包子做馒头,可以说从来没有失手过;而徐师傅红烧肉红烧鱼做得那叫肉嫩汤鲜,尤其是肉汤、鱼汤泡米饭或锅巴,简直就是舌尖美味,每次只要遇见我是非吃不可,可惜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听人说食堂在我们到来之前,正常吃饭没有几个人,一下子来了大几十号人,每天工作量不知翻了多少倍,可他俩并无怨言。有时看他俩事多忙不过来,一些要求进步的积极分子就会自告奋勇地去帮忙,两位师傅对此亦心存感激。
  记得最先接受再教育的就是学干农活,负责向我们传授相关技术并领着我们下地干活的是一位姓周的师傅。周师傅当年也就四十岁上下,但看上去却是一位老农民形象,在干农活这一块,他是行家里手。他朴实勤奋,吃苦耐劳,身体力行,对做好知青传帮带工作也尽心尽力。有一次场里收豆子,他站在我旁边,手把手教我怎么拿刀,怎么用力割,一个下午,我几乎累趴了。周师傅的言传身教,让我领悟到干农活光有力气远远不够,这其中还有许多门道和学问。平时在田间地头,周师傅总爱讲些励志故事,以此来激励我们争取上进好好表现。他嘴边经常挂着一个青年书记,说这个青年书记怎么优秀,要我们好好向人家学习,以他为榜样。周师傅是个老烟枪,烟袋别在腰上,走到哪抽到哪,尤其开会讲话时他是一袋接一袋,用他自己话说,开会不抽烟,说话准跑偏。弄不清这是哪门子逻辑,但周师傅口才确实不错。和周师傅一起的,还有一位王师傅,虽说她是女的,但她走路脚底生风,性格泼辣,下地干活一点不输男子汉,很像早期电影《李双双》里的女主角,且对我们知青处处表现了大姐般的关怀。多少年前王师傅在滨海公园和我相遇并主动打招呼,可我竟然半天没有把她认出来。如今一想到这事就感到很内疚。
  洋槐树和柳树,是林场的主打树种,此外还有少量杂树和竹林。从经济角度看,这些树利用价值低,在市场上不值多少钱。为此,场部决定从1974年开始种植水杉,并计划在三年内完成栽种万株水杉苗任务。我们正好赶上并参加了第一年的水杉苗种植任务。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们五十多名知青,手拿肩扛栽树所需工具,迎着初升的太阳,高唱革命歌曲,精神抖擞地来到种植现场,在县多管局委派的技术人员指导下,男知青负责挖坑挑水,女知青负责栽树培土和浇水。整个现场热火朝天,一片繁忙。那一天,我从堆上到堆下挑水,不知走了有多少个来回。上午整个人精神还可以,干活有说有笑,到了下午,一担水上肩,感觉压力山大,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费好大劲。有位姓郁的管理员,走到我身边半开玩笑地说:“顾大队长,怎么没有言语啦,累了就坐下歇歇,不要硬扛。”说实话,当时真想躺在地上,四脚朝天,闭上眼睛好好歇一会,可看看大家干得一个比一个来劲,没有人喊苦叫累,我不得不咬牙坚持着,直到太阳渐渐落山,我和战友们终于完成了近五千株水杉苗种植任务。第二天我的双肩红肿疼痛,连起床都吃力。这是我在林场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植树造林活动。
  每年冬季,防火、防盗,是林场的两大任务。林场位于通榆中堆,东至射阳六垛,西至阜宁西天沟,全长54公里,南边是灌溉渠,北边是排水渠。过去仅凭少数几名管理人员在堆上来回巡查,往往是首尾难顾,从而给少数不法分子有了可乘之机。他们经常在夜幕的掩护下,越河上堆滥砍滥伐,然后把砍伐的树木运回家或上市场进行交易。国家财产损失严重。我们知青到林场后,这方面情况明显改善。无论是下雨刮风,还是天寒地冻,堆上堆下的树林里时刻都有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在注视着。对经常发生偷盗的地段,我们实行严防死守,有效地遏制了偷盗林木现象。有一次场部接到报告,说晚上有两个地段可能会有情况发生,这一天正好是雨雪天气,我和其他几个知青接到任务后没等天黑就分别赶到这两个地段进行埋伏。我们蹲守的一个地段,守了大半夜未见动静,此时,雨雪交加,又冷又饿,但我们依然坚守岗位。直到凌晨一点多,目标终于出现,就在目标开始行盗时,我们蜂拥而上,一举将其抓获并连夜送到了辖区派出所。此事在周边村庄产生轰动效应,极大地震慑了少数不法分子,受到场领导的嘉奖,我们因此还获得“林场卫士”光荣称号。
  一段时间场里的业余文化生活与知青的实际需求严重不适应,场领导研究后作出决定,把有文艺特长的知青组织起来,成立一支以知青为主体的文艺演出队,同时明确由我牵头负责。节目大部分都是自编自导,分别有舞蹈、快板、对口词、独唱、合唱、表演唱等。开始,只是在系统内各站点演出,没过多久,沿岸公社大队听说林场有支不错的知青演出队,便纷纷向我们发出邀请。记得有一次,与林场一河之隔的蔡桥公社邀请我们去演出,才下午三点多,演出场地就来了不少人,有的先搬条板凳把位置占着,到了晚上看节目的人是黑压压的。那天我们共演了一个多小时的节目,演出结束仍有不少观众久久不愿离开。有个干部模样的人,凑到我跟前说:“你们节目演得呱呱叫,比那个样板戏热闹,老百姓喜欢看,特别是有一个《人说林场好风光》的表演唱,形式新颖有水准。过去我只知道蔡桥对面是林场,但没想到林场在你们的节目中会是那样的神奇,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令人神往。”一听此言,我知道他一定是个内行。这个节目是下放在我县原南京前线歌舞团独唱演员张老师亲自写词谱曲的。为了创作好这个节目,我把他专门请到林场采风,指导节目排练。他写的歌词至今我还记得几句:“人说林场好风光,地肥水美林木旺……”自从知青宣传队成立后,场里的气氛似乎多了一些浪漫,和以前相比明显不同,大家一个个像变了人似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不仅如此,周边村庄的老百姓也开了眼界,饱了眼福,在娱乐中受到了启发和教育。凡到县里参加文艺汇演,我们演出队都会载誉而归。
  首批下放林场的共有50多名知青,除少数来自外地,其他都是本县的。在政治上,大家追求进步,做到“宝书”随身带,有空学起来,不到1年时间,先后涌现出了好多学毛选积极分子。在生活中,大家平等相待,不分贵贱,相互之间处得像亲兄弟亲姐妹一样,很少斗嘴闹矛盾,充分体现了知青大家庭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一起向前走的良好氛围。记得当时有几位后到林场的知青,她们都是苏南人,据说下放之前她们从没有到过农村。到林场后无论是对吃的还是住的,感到很不习惯,更不用说去干打扫厕所、清理猪圈等体力活了。其中有一位年龄偏小的,经常为此闷闷不乐,或躲在一旁发呆发愣。目睹这一情况,比其早到林场的姐妹们并没有另眼相待或孤立疏远她,而是怀着一颗温暖真诚的心走近她,并想方设法鼓励她去克服困难,同时还经常和她在煤油灯下促膝谈心,交流学习心得。使她在较短的时间里,放下了思想包袱,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还有一件事也很感人,一名女知青深夜突然发烧40度,因场部医务室条件差,需立即送往县医院救治,情况紧急,不容耽误。同宿舍的知青迅速请来场部刘师傅,用手扶拖拉机连夜将其送往县医院。从林场到县医院其中有一段路坑坑洼洼非常难走,护送的小姐妹几次从车上颠下来,但她们全然不顾,忍着被摔的疼痛,硬是坚持将其护送到县医院。经县医院诊断,她患的是急性心肌炎,医生说幸亏送来及时,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这位女知青出院后非常感激,谁要提到此事,她就会热泪盈眶。她的家人为此事还专门赶到林场向一起参加护送的所有人表示感谢。诸如此类的故事,不胜枚举,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1975年底,我应征入伍。从部队退伍后,没有特殊情况,每年我都要在槐花飘香的时候,到林场进行一次故地重游,体检一下久违的感觉和心境,顺便再会会昔日的老战友。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参军后不久,紧接着就是一拨知青返城潮开始,留在林场的知青逐年减少直到所剩无几。当年栽下去的一棵棵小树苗,随着时间不断推移,都已长成一棵棵笔直挺拔的参天大树了。
  近几年来我没有再去林场,因为它已被我省重大工程淮河入海水道全部征用。时光慢煮,岁月沉淀,虽然世间再无“林场”,但林场在我心中,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早已根深蒂固。我为曾是林场的一名知青永远感到自豪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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