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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寄哀思
 
作者:顾立佳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7677 发布时间:[2024-8-29]

  老家习惯上都把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叫做“七月半”,因为是祭祀先人,又称为“鬼节日”。其实说是“鬼节日”,不过都是人吓人罢了,世上哪有什么鬼啊。鬼节日实际上叫“中元节”,按照家乡的风俗,中元节这一天要上坟给去世的亲人烧纸。不过上坟的日子也不一定就是十五当日,一般都会提前几天,但最迟不过十五日。
  七月半前几天,妻子总是不时地提醒我说:“七月半要到了,看看哪家商店有卖祭祀用品的,我们抽空买些去老家给长眠地下的老人们送去。去年七月半下着大雨没能给老人们上门‘送钱’,这次要上门多送点呀,也算是弥补吧”。妻子的提醒,让我脑际又有了浮想。爷爷、奶奶和母亲以及岳父都已故去多年,但他(她)们在世时许多音容笑貌的片段,一直印刻在我的心坎上,现在还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由于去年七月半那天正下着大雨,我们无法直接去亲人们的坟前烧纸“送钱”,到了傍晚,我与妻子就在离家不远的县城一个三岔路口烧了纸,妻子还画上圆圈咒符,祷告老人们地下有知,就请原谅我们因故没能上坟烧纸。我也叨念着,麻烦辛劳的母亲带奶奶爷爷一起来这里来拿零用钱,我们已经画上了咒符,别人就是看见也拿不去的。我还自我安慰地说:“内心虔诚,无惧表象。”其实自我安慰也好,宽心也罢,无非就是想请老人们理解我们的不便,从而也会宽容我们的失敬,祈愿老人们地下安息,一切安好!
  可当晚在睡梦中,我就梦见到了母亲和奶奶那久违的——熟悉而又亲切的笑容。她们在我耳旁托话,说七月半没有收到我送来的钱;还说因河道密织,道路纵横,找了几次都没找着我送钱的地方;又说她们在下面的手头有点拮据,与人家打麻将总是赊欠。关嘱我今年要上坟多烧给她们一些钱,给她们还账,她们会保佑我一家发大财。
  这也许真的是一种心灵感应吧,但我心里更清楚——其实这就是一种情感寄托和真情释放而已。醒后我自言自语地叹道:“敬祖尽孝、慎终追远,古人不曾欺我也!”
  第二天,我把梦境告诉妻子,妻子说:“肯定是我们去年没有回去上坟给她们烧纸,我们在三岔路口烧纸她们也许没收到吧。老公啊,我们今年一定要回老家上坟烧,要多烧点啊,让老人们保佑我们家平平安安发大财。”我笑了笑回她:“老婆你说的呀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是的, 因为天气的原因,去年“中元节”没有赶上给亲人上坟烧纸,我心里很是愧疚,知道天堂的亲人说怪话了。于是在今年中元节前几天,我就抽空和妻子置办了祭祀用品。
  今年中元节这一天上午,天气尽管十分炎热,但我还是开车携妻子和12岁的孙女一道去老家上坟烧纸祭拜。看到老家一条大堆上(老家过世的亲人的骨灰大多都安葬在这条堆上),有很多族家兄弟姐妹及后生们,正在逝去亲人的墓碑前烧纸叩拜。此情此景,我心中一种对已故先人拜谢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我们拿着祭品先来到我爷爷奶奶的坟前,双膝跪地后,首先祷告了几句:爷爷奶奶,今日是七月半,您的孙子与孙媳给你们送钱来了,这下二老尽情放开地享用吧。爷爷您该喝酒就喝酒,不要省啊。奶奶您该打麻将就打麻将,钱不够的话,梦里捎句话来,大孙子一定送达。然后便开始点燃烧纸和元宝等冥币。在燃烧的中途,本来天气很好,风平浪静,可突然来一阵风,把烧纸的余灰慢慢升空卷走,而风向竟是吹向我们烧纸的人。好奇的孙女就问我:“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烧纸真有用呀,难道地下的先祖真的来取钱了吗?”孙女的疑问,我无法向她解释。这种一烧纸就会产生“徐徐微风”的现象,科学也无法解释。我想,也许这就是一种灵魂的互应吧。可以这么说,烧纸是活着的人对逝去的人燃烧的一种思念,是与逝去的亲人一种无声的交流沟通的最直接的方式吧。我这么直白的解释,让才读小学四年级的孙女还是弄不明白。
  其实,烧纸到底有没有用,这个问题应该说与人的信仰有关系,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也许注意过这样一个现象:烧纸,不管你站在哪个方向,烟总是吹向你。这个连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事,我们只能从玄学的角度来剖析。那是“故人轻扶今生眉,为你散去半生灾”。我想这绝不是迷信,而是对生命的感恩,是你对逝去的亲人的感德之行而使他们给予你的回馈。
  给爷爷奶奶烧完纸钱后,我们又沿着大堆向北走了五六十米,来到母亲的坟前。我与妻子一起点燃烧纸,口中叨念着对不起亲爱的母亲啊,去年因故未能上坟,今年特地多烧些纸钱,望久泉之下的母亲笑纳,尽情地受用。这时,一阵微风飘来,青烟袅袅升空,轻轻地将纸灰慢慢隆起。我知道这是母亲的魂灵来领她儿子送给她的钱了。我带着妻子与孙女,一起朝母亲的坟头叩头拜谢,请母亲保佑我们一家平安幸福。刹那间,孝悌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想念慈母之情而潸然泪下矣。
  中元节烧纸,它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习俗,给逝去的亲人烧纸,就是亲人之间情感的传递,是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情感的流露,这种流露正是假借烧纸来寄托哀思的。表象是烧的纸钱,实质上是后人给予前人一种情感报答。可以说烧纸钱是在重温曾经的家庭温暖和睦,寄托不再有的梦境;是为逝去的亲人点一盏心灯,照亮他们回家的路。它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一种孝道,也是一种传统,更是一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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