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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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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雨才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8271 发布时间:[2024-3-7] |
用上电脑的梦想,曾一度十分强烈。这事虽然早已过去,但忘记不了,不会忘记。 那一年,我们单位忽然添了一台电脑。我知道这事,是领导通知我搬办公室,腾出来作电脑房。乒乒乓乓一段时间后,果然挂出了牌子。不过,整天关着门。门里面还有一道内门,内门里才是电脑的家。电脑一半立在地上,一半坐在桌子上。地面是红地毯,墙壁是绸缎软包,就像当时流行的高档饭店的软包房。电脑房配了专门人员,装了空调,那是整个单位最早拥有的空调,还有一台吸尘器,隔三差五就听得呼呼呼的吸尘声。电脑房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局长进去也要换上洁白的拖鞋,披上白大褂,看会儿就得走。当时电脑房的使命不是打字,是什么说不准,听说专门向相关部门打了报告,要成立一个机构,好像叫信息中心,明确中层职级。一次,我奉命送个材料去打印,敲了半天门,开了一条缝,我将材料递进去,便想挤进去张望张望,美女立即横眉竖眼吼道:看什么?我像得道高僧误入红灯区似的,唯恐传出什么丑事来,赶紧溜走了。下班回家悻悻地告诉家属,家属长叹一声,说:等我们有钱就买一个吧。谈何容易!那时一台电脑相当于一个人10年工资,不知猴年马月能实现呢?! 一夜之间,小霸王霸屏大江南北。就像游不了山水,收点香烟盒看着过过瘾似的,我们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当晚,夫妻二人一夜没睡,轮流学五笔,练手指,玩玛丽。玛丽,第一次见识的游戏,一个非常简单的游戏,在叮叮叮的声音伴奏下,一个人样的影像,在按键操控下,上下前后冲撞狂奔,抢到旗帜,不坠陷阱就成功了。其吸引力就在一关一关过,不知底在哪里?一路上还有各种障碍,碰到蘑菇变大变强,碰到毒草变小变弱……第二天,笑意吟吟地上班,下班又玩,直至十指蜕皮,疼痛,方才歇着。 后来考上了秘书,换了单位。新单位打字室一大排电脑,机房人来人往,水磨石地面,墙壁也是涂料的,远没有我原单位机房的条件。打字员个个两眼通红,腰驼背弓,听说我想自己打字,巴不能够。于是我有了上电脑的机遇。我第一次用的是286。一次,急赶一份材料,便在显示屏上边滚动边看,忽然看到两行一模一样的文字,我赶紧删了一行,庆幸自己亏得又看一遍,不然要出洋相了。看到底,立即打印一份送给领导去开会。个把小时后,领导开完会,又将材料还给我,平时不这样的,我赶紧一页一页翻看一下,恰在删除的地方少了一行,上下不连贯,领导用蓝笔添了半行字才勉强通顺。我涨红了脸,悄悄塞进了抽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少了一行。为了防止重蹈覆辙,我又到机上操作,发现只要鼠标滚得稍快就会出现重行,甚至出现几个重行。我喊来老师傅请教,原来是电脑内存小反应不过来,等一段时间就好了。玛丽的陷阱我没掉进去,倒掉进这里了。 后来,花了近一年工资终于有了自家的电脑,是联想586,虽然没有专用机房,家属还是专门做了一个套子将它罩着。可是,它却不当旺了。班上为每个秘书都配了电脑。家属单位推行会计电算化,也有了专用电脑。这些电脑待遇更差了,摆在办公桌上,落满灰尘。家中的电脑也成了摆设,成了资料库,需要的材料存在里面。可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忽一日他启动不了了,送去修,说主件坏了,将我的资料全坑了。也许是我对它没有足够重视,未能弄个“软包房”将它供起来,它罢工了。这个陷阱害得我好苦。 电脑又换了,不仅有台式的,还有移动的笔记本。笔记本用得少,带得多,成为身份的象征,前卫的象征。而台式电脑越来越像农家停在屋角的手扶拖拉机,灰不溜秋,甚至缺胳膊少腿的,但需要时拉出来竟然照样“秃秃秃”地干起活来,这样说,似乎有点对不住“软包房”了。 高端如流水,惊艳一瞬间。现在,我的电脑只能躺在书房角落里,没了套子,壳子也拆开了。每年虽然还会开一两次机,但只是看看死了没,真的用不着了。有一部手机什么都有了。我没有扔掉它,纯是因为它就像掉了牙的老伴一样,那份感情,那份追忆,还存在着。 那个办公室后来拆了,那台“高级电脑”也不知所终,连同我的遗憾一起,渐渐尘封,化作远梦,但软包房中的“倒竖柳眉”却时不时地让我激灵一下,使我思考:我向来恬淡,手机不坏不换,怎么会对用上一台电脑产生那样强烈的渴望?也算是掉进了另一类陷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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