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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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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洪仁忠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13899 发布时间：[2022-11-15] |
这是一种在大江南北随处可见的极普通野草，无数条细细长长的茎藤从根部伸展开来，紧贴地面匍匐着伸向四面八方，并密密地相互交织，盘根错节。蹲下身细看，茎藤上的节似乎比平常多而密集，颜色有些泛红，而节上生出的叶子尖细而稀疏，绿中泛黄，干巴巴的，不似平常那般葱郁茂盛。不用说，这是连日干旱缺水的“杰作”，作为农村长大的农N代，这点经验的底子还是有的。
这就是巴根草，在裸露的河滩上茕茕孑立的草。它之所以能吸引我的目光，是因为它朴实无华。记忆中往日的河滩何其葱茏而拥挤，什么谷谷丁、紫苏、泥糊草、苦丁菜、野草莓、灰灰菜……有的枝繁叶茂，有的花红朵艳，有的茎绿叶碧。更有那无处不在的狗尾巴草，总是无比张扬地高举着条条毛绒绒的尾巴，像是一面面招风的旗帜。
作为黄海之滨黄河故道上土生土长的农民儿子，记事后的一门重要课程就是认识野草。先是认识猪草，跟随父母及哥哥姐姐们辨认旱菜、苋菜、荠菜、七角菜、苣菜、五端端、酸溜子、破纳头、灯盏窝、富秧子……懂得圈里的猪的口味和喜好。接着是认识牛草，家里没牛，为生产队的牛割草可以挣工分，牛草的选择就成了一门必备的学问，既要对牛的口味，又要丰富常见，还要好割取、分量重、压秤。诸如狗尾草、黑麦草、三叶草，都是上上之选，如果碰到苜蓿、紫云英，那更不会放过。然而，不管打猪草还是割牛草，碰到巴根草都会绕道而行，因为它的茎叶又老又硬，不够鲜嫩。猪哪怕饿了，也是不吃的；老牛只要有选择，也不会去碰它，实在没得选了，只是极不情愿地啃上两口，还要放嘴里反复咀嚼，担心嚼得不碎难以下咽。
迫不得已时，我们也只好去光顾巴根草。因它紧贴在地皮上，不好用刀去割，就伸手去扯它的茎藤。这一扯就会发现，它的茎藤非常坚韧结实，像一根铁线，或一条牛筋，每个茎节下还有须根扎入泥土，死死地巴住，因此我们须费许多力气方能将其拔扯起来。这时再看手掌已血红欲裂，隐隐作痛，同时你也会深刻领教它“铁线草”“牛筋草”别称的意味了。
令人惊奇的是，当年我父亲把巴根草称作“善草”。追问缘由，他说：“巴根草护坡呀！你看它长在田埂上河坡上，伏在地面，护着身子下的泥土，下再大的雨也冲不垮。它不会往大田里长，不窜高也不粗壮，不跟庄稼争光争水争肥，是庄稼人的好朋友。你说它善不善？”
随着对巴根草了解的增加，越发觉出它的与众不同来。它不择地段，在哪落脚，就在哪生根发芽，茁壮生长；它不挑水土，地角斜坡照常栖身，路旁田埂不惧踩踏，不毛之地甘当寂寞；它不怕干旱，当其它植物因严重缺水而枯萎死亡时，它努力收缩自己的茎叶，将根拼命地往板结的地底猛扎，以吸取地下深处宝贵的水分；它不惧洪涝，当淹没水中时，它的茎藤努力伸展，挣脱水洼，叶片更加宽大葱郁，在积水之上展现顽强；它有抵抗炎热的本领，酷暑烈日下，它将自己的皮肤调深变红，照样显得神采奕奕，生机勃勃；它有对付严寒的招数，数九寒冬，它的茎藤变细变黄，枯叶化为柔软的保暖衣裳，贴身保护着茎干和草根；更加令人感佩的是，它是早春百草排芽后第一个泛绿的野草，有别于其它野草通过种子获得新的生命，它是从经历严冬考验的枯草丛中冒出新芽，延续自己旺盛的生命。
凝视着眼前的巴根草，我分明看到了一种“巴根草精神”：不挑岗位，不计得失，不辞劳苦，不惧困难，爱岗敬业，守土有责，甘当平凡，默默奉献。
我进而想到，当今时代，“巴根草精神”非常值得发扬光大。应当看到，从古至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真正能成为状元的一定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仍是普通职工，在平凡岗位上干事创业；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最终能当上将军的都是万里挑一，这万一之外的芸芸众人就必须以当好一名士兵为己任。看看周边的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身处基层平凡岗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拼搏奋斗，照样做出不平凡的业绩。而那些不顾及自身实际、不安心目前岗位、不肯吃苦、好高骛远者，绝对是人群中的极少数，且最终碌碌无为者居多。
弘扬“巴根草精神”，亟待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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