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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张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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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寿昌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10539 发布时间:[2020-12-17] |
“西至五汛港四里零,东及鲍家墩十数里地方”,这是乾隆十五年张氏宗谱关于五汛张家庄的记载,即是对现在的五汛镇三顷村张家庄的位置描述。庄上现有四五十户人家,绝大多数姓张。 张家庄在“三三线”公路边上,庄容秀丽,民风纯朴,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花木村庄, 2008年绿化苗木曾经卖到了北京奥运村,外地客人有“进了张家庄,就像进了大花园”之说。然而在久前,张家庄曾被人家称叫过“野张庄”,不明白的人以为张家庄人彪悍、野蛮、不讲理,其实张家庄人团结、勤劳、友善,“野张庄”的故事更是承载了不少的传奇。 二百多年前,张家庄这一带盐碱遍地、苇草丛生,先人们垦荒种地,制卤晒盐,政府在此也设有行使河防、戍边和苇场管理职能的组织——苇荡营“七四营”。那个时候“七四营”的马到百姓地里吃庄稼是常有的事,大家敢怒不敢言,但是有一个人不信邪,在多次警告无效的情况下,他愤然挥起铁叉(叉草农具)将一匹啃吃他家庄稼的马戳死,这个人就是本族第十四世人张万忠。 官马被老百姓戳死,这还了得?营方立即将张万忠抓住,并要赔偿治罪。张万忠哪里肯服,他读过私塾,识文断句,自认有理,便在族人的支持下,与苇荡营打起了官司。养马兵自知理亏,将马尸拖离了庄稼地,想叫官司无实证。张万忠很聪明,他了解死马的一些特性:马尸不移动牙齿就完整,马尸一移动,牙齿就会脱落,县衙验证符合,最终他赢了官司。事情传开,在海下一带引起震动:张家庄人用铁叉叉死“七四营”的马,最终还打赢了官司,真是个“野张庄”。 “野张庄”真正扬名,则是一百多年后的1941年。当时民主政权刚建立,社会上仍然兵荒马乱,匪盗盛行。张家庄紧靠马路边,小店或稍富裕些的户家易遭“扒虎子”(土匪)“挖窟子”(打洞入室盗窃)光顾。一天下午,有三个陌生人从五汛街方向过来,与路边一个包粽子卖的妇人家搭讪,见她家一亲戚模样端的针线匾子里有两三块银元的,遂起了歹意,便问起当家的情况。得知其丈夫在离家二三十里外的大户人家做工,便决定半夜来夺门。孰料该户男人当晚回了家,夜里奋力抵抗,庄上人听到呼救,纷涌过来,掯住其中的一个,经绑审交代,三个都是八滩后面的,他绰号叫“五小金龙”,跑掉的两个,一个绰号叫“五大榔头”,是他的哥哥,另一个叫王三虫子。分析这两个肯定会回头打探情况,庄上人便组织了五、六条汉子巡防,第二天果然将其抓着。报告村里,村里又送到五汛区里,区里公函到八滩区,核实三个都是在逃的土匪,不日五汛区公所在街东后的坟场将三匪正法。一下子抓了三个贼匪,帮助政府除了害,张家庄声名大振,远近盗贼却是不寒而栗。 张家庄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一度时间也遭人玷污过。庄子面前是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是现在“三三线”的前身,庄子向东多少里很少有人家居住,路边多是苇滩碱地,兵荒穷乱年月,治安不好,夜晚单人都不敢经过,因为常传有歹人“躲路”(现在叫拦路抢劫),因为靠近张家庄,许多人便认定是“野张庄”上的人干的。张家庄人被错怪了多少年,但又无法自证清白,本庄的人晚上经过此地甚至也是胆胆惊惊。为了揭开谜底,在“躲路”容易多发的冬冷时节,庄上组织了几个精壮男人,连续数晚设伏并引蛇出洞,终于“碰着”了邻村的两个徐姓男子。“躲路”故事就此结束。 回过头再说戳马打官司的事。戳马的人张万忠命运不济,三十多岁即患病去世,去世前已是穷困潦倒。他后悔跟官家斗:赢了官司却倾尽了家财。咽气前他嘱其家人将笔墨砚台都放进棺材,并交代后人不要念书:就忍气种地吧。 1950年代,政府号召迁坟整地,棺中毛笔已朽烂得不见踪影,一大一小两只砚台依然墨黑如初,大的砚台交给了后人,小的砚台给了一位本族学生,是一个比肥皂盒子稍大些的,黑色长方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石料的,反正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砚台。他用了几年,后来当了老师,成了文化人,字画俱佳,在小学校长任上退休。他弟弟后来也用过一段时间,说来也巧,其在五汛镇政府工作后,从事的主要也是文字方面的工作。 人们后来才有了文物概念,当时并没有人觉得这两只砚台是宝贝,反而认为是属于所谓“四旧”性质的东西,加之是坟地里起出的东西,还有些顾忌,所以没有人争要,也没有人想要收藏,最终都遗落了,真是惋惜。否则,上次张姓祭祖时,两只砚台将是本庄极具价值的文物。所幸张家庄地灵人杰,张姓更有崇文尚武的传统,高考恢复后,一批批的后生陆续跨进了高等院校的大门,学历高的有硕士、博士,还有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医学专家。 今日的“野张庄”经济发展,乡风文明,早已是令人称羡的文明之庄、小康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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