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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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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愿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9202 发布时间：[2020-11-6] |
村庄的早晨是宁静的。
日渐成熟的玉米站在地里，裂开嘴巴欢笑，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牙齿。无数只蟋蟀藏在青草丛中唧唧复唧唧，莫非在讨论玉米的笑声是否动听？
早起的喜鹊捉了一肚子的美味，慢悠悠地从玉米地里钻出来，不慌不忙在林荫小道上散步，见有人来呼啦一下飞到杨树枝头张望，清脆的啼鸣砸下一地斑驳的光阴。
一排燕子稳稳当当地蹲在电线上，集体沉默，莫非在思考北归的路线吧？
谁家门前的狸花猫蜷缩成一团，在慵懒地睡觉，不知它的梦里有没有美味的小鱼干，有没有那只狡猾溜走的老鼠？有没有念念不忘的初恋？
村庄的早晨是忙碌的。
东家的二婶忙着翻晒过夏的稻谷，是的，新稻成熟还早呢，得赶紧晒晒，然后轧一口袋大米给儿子带去，儿子送孙女回来上学，大热天的奔波，也是不容易，能给孩子节省点就节省点吧。
西家的奶奶在井边浣洗衣服，爷爷帮着打来井水，奶奶漂洗完了衣服，水桶随手一掀，水流在院门前散出无数条小溪，鸭子伸出脑袋，嘎嘎嘎欢唱，扑扇着短短的翅膀，追逐着溪流，张开扁扁的嘴巴，贪婪地啜饮着，仿佛那是久违的甘露。
不甘寂寞的黄狗不时吠几声，向路人炫耀它的权威。被主人一声吆喝后乖乖地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服气地哼一声，那意思是我并没有做错了什么，你怎么总责骂我？
南边的大爷骑着电三轮，穿行在乡间的小路上，见到谁都大声地打招呼，若遇到老伙计，便停下来，互相敬一支烟，唠几句家常话。劝慰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多管闲事，该吃吃，该喝喝，没事打几牌麻将，身体健健康康的，不拖累老小，就是对儿女最大的帮助。
北边的二大爷扛着铁锹，去稻田里视察水的深浅，不时的扯一棵苗，看看有没有虫害，需要喷什么农药。那一家的老妈妈拖着长长的水管，给田里的蔬菜浇水，顺便把门前冲洗干净。
隔壁那个胖胖的老妇人，穿着大花短裤，露出白白的大腿，手叉着腰，高一声低一声对着老汉指手画脚，难得那个老汉好脾气，慢悠悠地低头喝粥，一句话都不说。老妇人看到有人注视着她，连忙闭口不言，把头一低，不好意思起来，径直进屋里去了。
前面几个人在大树底下议论什么呢？我停下脚步，细听，不由得心里难受起来。说是一个外婆抱着十个月的小外孙，为了哄孩子，给他手里拿一颗糖果玩，却不料没留心，孩子把糖果塞到嘴里，卡在嗓子眼，憋得小脸青紫，怎么拍打也拍不出来，送医院也没跟上，孩子就这样没了。听完，大家都沉默起来。我也很难过，为一个小生命的意外夭折。
忽然，从路的拐角处蹿出一辆摩托车，小喇叭里喊着：“谁家有狗、有羊卖啊？”仿佛是约好了的，村里的狗全都默不作声，夹着尾巴寻找藏身之处。
这一刻， 村庄安静了下来。高远的蓝天上飘着一团团的白云朵。细细的风蹑手蹑脚地穿越巷道口，刮起晾衣架上的衣服轻轻摆动。远处的发电风车不知疲倦地旋转着。
忽然来了一辆大卡车，音响里反复播着：“谁家有稖头(玉米）、水稻、黄豆、油菜籽卖啊？”不知谁家的大公鸡也竭力鸣叫着，打破了村庄短暂的宁静。
这边的人家商量着，准备给猪舍安装空调。感叹着现在的猪啊，真是不好养!一不小心就死翘翘了，这不，昨天才下的一窝小猪仔，还没有高兴得过来呢，只剩一个了。
村庄的故事像地上的庄稼一样，一茬又一茬，每天都在上演。村庄不知迎接了多少新生命，又送走了多少白发老人？
村庄是古老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新旧更迭，沉默的老房子诉说着经年的风雨。气派的别墅拔地而起，宣誓着它的话语权。
村庄是大地的魂魄，失去了村庄，人就失去了根基。大地是村庄赖以生存的命脉，失去了土地，村庄就失去了生气。
无论岁月变迁，无论世事沧桑，无论走出多远，村庄永远是心头不舍的眷念。那院子里的花红蔬绿，那萦绕不去的蜂飞蝶舞，那屋檐下的燕子低飞，皆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结。
以前总以为，离开村庄，就是远离了落后和愚昧，走进了城市，就是拥抱了快乐和幸福。出走半生，归来鬓已斑白，才明白城市的快节奏都是挣扎，才知道村庄的慢时光才是人生最悠然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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