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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乃德与管伯宁的深厚情谊
 
作者:刘向阳 徐振理 王朝阳 王礼生/文 徐硕/图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9073 发布时间:[2019-4-8]

  在传统生活中被人们称为“公”,是对贤德男子的尊称。在党内以“公”称呼的很少,但是在我县,70多年来群众称当年阜宁县抗日民主政府首任县长宋乃德为宋公,并一直延续至今。有滨海民谣记述:由南到北一条龙,挡住咸潮侵阜东;从此无有冲家祸,每闻潮声思宋公。2019年3月12日, 宋乃德之子宋齐生代表全家在73年后,第一次从北京来到天场镇天沟村管伯宁家的当年老屋寻访,实现宋公三代“回家”的愿望。
  宋乃德委派管伯宁采购军粮
  1940年10月初,八路军第五纵队在司令员黄克诚的率领下开进盐阜区,10月10日,阜宁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黄克诚指派纵队供给部部长宋乃德担任首任县长。今天场镇天沟村人管伯宁经当时的县政府秘书汤如山介绍到县政府工作,宋乃德在了解到管伯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又能打一手好算盘后,委派他管理物资。
  当时政府的首要工作就是为部队筹措钱粮和军需用品,具体就是为八路军第五纵队(皖南事变后改编为新四军第三师)做好后勤工作。不久,宋乃德检查管伯宁物资账务时,发现账目清楚,物资有序。因此,对管伯宁刮目相看,认定管伯宁是一个懂管理的人才,宋乃德对管伯宁说:“我们到苏北开辟根据地,既要开展抗日统一战线,团结一切抗日的人,也要依靠和培养地方干部,局面才能打开。你做得不错,好好干吧!”首长的肯定坚定了管伯宁做好工作的信心。他曾对儿子管湘生说:“宋乃德是大知识分子,文化功底深厚,对财经管理很内行,工作要求很严格。”
  1941年1月,季家圩战斗打响,但军粮只够几天消耗的,黄克诚命令时任县长宋乃德迅速筹集30万斤军粮。当时根据地尚未巩固,又时值年根岁末,本地粮食难以筹集,宋乃德找到管伯宁了解何地有粮食采购?管伯宁说:“湖垛是鱼米之乡,我可以去买。”宋乃德正色道:“军中无戏言!” 管伯宁说:“我愿立下军令状。不过县长要借样东西给我用一下。”宋乃德问:“什么东西?”管伯宁说:“就是5纵队供给部的大印。”宋乃德表示同意。管伯宁拿出一张白纸,写下一段文字,大意是“奉命采购军粮”并盖上大印。
  当晚,管伯宁星夜兼程赶往湖垛镇,与各粮行老板攀谈,把粮食品种、价格、数量记下来。第二天,区公所通知各粮行老板开会,管伯宁开诚布公说明采购军粮意图,现场有一位老板要抬高粮价,否则不卖,管伯宁从怀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布告宣读,老板见状,纷纷画押签字。
  几天后,管伯宁随船队返回县政府驻地,宋乃德迫不及待地问:“筹了多少粮食?”“37万斤。”宋乃德高兴地夸赞道:“你可立了一大功了!”
  受命参与修建“宋公堤”
  1941年3月,宋乃德委派管伯宁前往设在八滩的水利工程委员会,负责修建海堤财务工作。管伯宁表示:“对于会计学,我一点也不懂。”宋乃德说:“不要怕,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吧!”
  施工在即,有近两万名民工奋战在海堤上,等着县政府发放粮食,为信守诺言,由八路军第五纵队改编的新四军第三师将军粮应急发放,同时,阜宁县政府积极组织人员赴外地采购粮食,管伯宁是受命购粮的人员之一。为安全起见,宋乃德特地派一个连的部队随行保护。那时,盐城在新四军的控制之下,管伯宁顺利采购到30多万斤粮食。
  2019年3月,我们在宋公堤畔六合庄采访当年海堤修建者、97岁的孙维新老人,他说:“当时修海堤时,运一方土发二两黄豆,后来能发一斤半大米,这些大米就是管伯宁采购的。”
  1941年夏天,海堤建成,当地民众沿袭历史上范公堤的命名,称之为宋公堤,并在海堤设立宋公纪公碑。  
  1941年9月盐阜行政公署在阜宁陈集成立,宋乃德任行政公署主任,不久便把管伯宁从阜宁县政府调至行署任总务会计。1942年10月至1943年2月期间,宋乃德派管伯宁到海边盐场提取业主津贴费。1942年10月宋乃德升任苏北区财委副书记,在新四军第三师师部办公。1944年1月至1945年6月,宋乃德又委派管伯宁以个人名义投资(实际是新四军第三师投资),与田厚斋合作在八滩镇扩建裕生盐场,当时田厚斋及一同出股的乡绅称管伯宁为大老板,管伯宁到盐圩视察,有六名武装人员保卫。管伯宁生前曾回忆说,这一段时间与田厚斋他们合作很愉快,也为新四军第三师创了不少收入。
  宋家一双女儿寄养在管家
  1942年4月和1943年夏天,宋乃德的两个女儿宋淮生、宋海生相继出生了。谈及1943年日伪军扫荡时的情形,管伯宁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记述:“日军开始大扫荡,情况紧张,奉命解散,一般干部回家打埋伏,我也是回家者之一,宋乃德将孩子留在我家,并把部分物资交给我保管,其中,有快机盒子枪一支、手枪一支,日伪军扫荡后,孩子仍留在我家,物资和枪支交回政府……”
  宋乃德的妻子陈宜方带着两三个月大的宋淮生来到管伯宁家打埋伏,在日伪军扫荡的日子里, 宋乃德也到管伯宁家打埋伏,东坎士绅庞友兰用小船顺天赐河送给宋乃德《二十四史》大字木刻本全套。日伪军下乡扫荡时, 管伯宁就用扁担挑着两个柳筐, 宋淮生、宋海生姐妹俩各坐一个筐,奔波在乡间田野, 此时管伯宁管得了宋乃德的孩子,却顾不上自己的孩子。
  1945年秋冬,新四军奉命北上,因行军不便,宋乃德夫妇便将二女儿宋海生寄养在管伯宁家,嘱咐管伯宁:“如时局有变,可以找洪学智司令员。如果我们夫妻有情况,海生就托付给你们做女儿!”管伯宁长女管家爱比宋海生小几个月,在家里整天爸爸、妈妈的叫唤, 宋海生的爸爸、妈妈远在东北,长年见不着、喊不应,她看管家爱叫爸爸、妈妈,宋海生也跟着叫管伯宁爸爸。
  1946年冬,管伯宁在射阳县合德镇把宋海生交给了由洪学智司令员派来的王排长,辗转多地带到东北,宋淮生说:“妹妹海生颠沛流离,回到家中骨瘦如柴!”
  1950年8月,宋乃德致函管伯宁:让其即往长沙。当时宋乃德任湖南省财委会副主任兼省财政厅长。管伯宁到长沙后被安排在长沙市第二大米厂做改造资本家的工作。1950年9月,宋乃德又令管伯宁代表他前去广州,从事大米出口贸易工作。管伯宁曾说:“大米都以整列的列车从长沙发出,与英国人在海上做易货贸易,主要是换诸如橡胶一类的军需物资,因为当时抗美援朝战争爆发。”1951年8月,管伯宁完成任务后回到长沙,宋乃德嘱咐他将妻子、女儿接到长沙。1953年,管伯宁的儿子管湘生在长沙出生,宋乃德说:“名字就叫湘生吧!”1953年底,宋乃德赴京任职,管伯宁仍在湖南工作,但两家仍有书信往来。
  两家儿女秉承父辈友谊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宋、管两家失去了联系,因此,管伯宁对宋乃德在1967年不幸逝世并不知情。直到1973年,陈宜方才与回到滨海的管伯宁取得联系,并邀请管伯宁到北京家中做客。宋淮生对管湘生说:“我与妹妹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妈妈对我们姐妹俩说,你们小时候都曾寄养在管伯伯家,要知恩图报。”姐妹俩寄了50元钱(当时是大学毕业生一个月的工资)给管伯宁做路费,邀请他去北京。管伯宁在京受到了陈宜方的盛情款待,陈宜方携宋淮生、宋齐生陪管伯宁游览了故宫、颐和园、天坛、北海等地。
  1979年末,陈宜方致信管伯宁,说中央将给宋乃德平反昭雪,请管伯宁酌定邀请参加追悼会的盐阜老区生前好友及单位名单。管湘生记得管伯宁开列的名单中,有祝斌、管伯益和洪伯显等人,还有盐城地委、阜宁县委和滨海县委领导等。管伯宁、管湘生、管家爱也在邀请之列。1980年1月29日,宋乃德平反追悼大会在北京八宝山隆重举行,遗憾的是管伯宁当时重病在身,他只好委派女婿孙绩元作为代表赴京参加。陈宜方寄来了悼词,告诉管伯宁,宋乃德的骨灰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
  2005年8月,盐城市为纪念宋乃德诞辰一百周年,邀请宋乃德女儿宋淮生、郑全庆夫妇,儿子宋齐生、崔杭妹夫妇以及宋乃德孙女宋琪来盐参加纪念大会。会后,宋家后人参观了宋公堤, 寻找管伯宁家。离开盐城前,市有关方面通过媒体报道,终于找到在盐工作的管伯宁之子管湘生,并在盐阜宾馆相见,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分外亲切,他们谈起父辈的友谊有说不尽的话题。宋淮生、宋齐生还向管湘生赠送了纪念品。管湘生赋诗一首致谢。
  纪念宋乃德伯伯百年诞辰
  丰碑虽破也留痕,福赐千秋万代孙。
  伏虎雄心常作伴,降龙壮志浩然存。
  为民除害声全县,报国求真誉满门。
  百里长堤横海畔,浪花朵朵献忠魂。
  2017年10月16日,宋齐生、崔杭妹夫妇参加北京新四军研究会第三师分会苏北寻根活动,来到位于天场镇的新四军第三师八旅纪念馆参观,但因人员众多行程不便安排,路过家门口而不能“回家”。
  2019年3月,江苏省委党校主题课“宋公堤”在我县录制。3月11日,课题组邀请宋乃德之子宋齐生专程来滨参加录制。同时邀请宋乃德一生的挚友管伯宁之子管湘生参加录制,12日,在县委宣传部、县委党校、县新四军研究会负责人的陪同下, 宋齐生、管湘生携手来到当年的旧屋接受采访,回忆两家多年的情谊。
  3月12日,宋齐生到达了天场镇天沟村,管湘生85岁的堂兄管家立听说宋乃德的孩子来了,非常高兴,他紧紧地握住宋齐生的手,连声说:“宋县长的孩子在我们这里是吃羊奶长大的!”来到管伯宁当年的旧屋也是宋乃德一家打埋伏的堂屋,宋齐生对管湘生说:“今天终于找到旧屋了,真正的回家了!”
  看到妈妈、姐姐当年睡觉的小木床、床头柜还在,宋齐生久久不愿离去。管湘生告诉宋齐生:“1943年夏天,陈宜方阿姨和姐姐就睡在这张床上,小床放在大场中间,支了一顶蚊帐。有一天傍晚,东天沟被日军烧了,我们西天沟都看到满天通红,我父亲派人核实情况。天黑了,估计日军夜里不敢贸然出动,我父亲提着手枪坐在大场上守护陈阿姨和姐姐,一夜未睡。天亮后,阿姨带着孩子到田野里躲避,我父母亲按时送上三餐”。采访结束时,管湘生说:“宋乃德伯伯生前官居部长,而我父亲只是一名普通干部,地位相差很大,但他们之间处得像亲兄弟一样,这都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结下的深厚友谊。如今,我与宋淮生、宋齐生每逢节日都互致问候,有什么重要情况互相通报,我们都希望把父辈的友谊传承下去。”
  人物名片
  宋乃德 (1905.9-1967.2) 山西省沁源县人。1926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参加革命工作。1926年在山西省沁源县建立党组织,积极组织农民暴动。1940年10月,任抗日民主政府阜宁县首任县长。1941年主持修筑“宋公堤”。解放战争期间,先后任通辽区专员兼通辽县县长、吉江区行政署主任、嫩江省委财委书记兼财政厅长、黑龙江省财政厅长、东北税务总局局长、冀察热辽分局财委副主任、天津市军管会财经接管部部长等职。全国解放后,先后任湖南省财委副主任兼财政厅长、中南军政委员会财委副主任兼财政部长、国家计划委员会地方工业局局长,地方工业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1956年起,先后任轻工业部党组书记、第一副部长。1967年2月被迫害致死。后经党中央批准,彻底平反,恢复名誉。

宋乃德(1950年)
  管伯宁 (1905.9-1986.2) 1905年9月出生于滨海县天场镇天沟村。1916年7月至1921年6月,分别在天场镇天沟小学、阜宁县高等小学读书。1940年10月至1941年2月,在阜宁县抗日民主政府工作。1941年3月至1941年9月,在八滩镇修筑“宋公堤”,任水利工程委员会会计。1941年10月至1943年12月,分别在阜宁县抗日民主政府、盐阜行政公署任总务会计。1944年1月至1945年6月,在八滩镇裕生盐场任苏北区财委盐场管理代表。1950年8月至1958年5月,在湖南省长沙市第二大米厂工作。1958年6月至1965年4月,任湖南省湘粮机械厂仓库主任。1970年7月至1982年9月,居住在滨海县天场镇。1982年被确定为离休干部。1986年2月24日病逝。

管伯宁(1950年)

宋乃德、陈宜方夫妇全家福(1956年)

宋乃德深入蹲点农村看望孩子(1958年)

陈宜方及儿女陪管伯宁游览北京颐和园(1973年)

管伯宁参观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1950年)

宋齐生(左三)、管湘生(左四)等在管伯宁天场镇天沟旧屋前合影

管湘生向宋齐生讲述父辈当年的往事

管家立深情回忆管伯宁夫妇当年抚养宋家女儿

陈宜方和女儿宋淮生1943年用过的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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