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8日凌晨,周崇华先生在自己的寓所溘然仙逝,享年78岁。噩耗传来,在滨海的书画界、诗联界,在熟悉和了解崇华先生的社会圈中引起了震动。一两天内,挽联、悼诗和唁电、唁函便从四面八方飞来,表达对周老的哀思之情。
一 周崇华先生是县书画家协会主席、省国画院特邀书法家、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全国50位“中国知识产权文化大使”之一。近30年来,他以其深厚的书法功底和崇高的人格魅力,成了滨海书画界的扛鼎人物。在1999年5月23日县书画家协会成立之际,他众望所归当选该会首任主席,成为全县书画队伍的领军人物。我县之所以能先后成为江苏省书法县和“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书法县”(简称“国家级书法县”),包含着崇华先生的特殊贡献。特别是国家级书法县荣誉的取得,他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这是他领军滨海书画队伍17年的最大亮点。县文化局原局长李耀川曾在盐城电视台的节目中这样说:“没有周崇华,滨海的省级书法县荣誉就很难取得;没有周崇华,滨海国家级书法县称号的取得则更是难以想象的!” 我和崇华先生相识已久。1984年初,我从部队转业回来不久,便听到“周崇华”的大名。后来在县政协工作期间,也和他有所接触。使我觉得意外的是,在县书画家协会筹备期间,他力荐我担任秘书长。说实话,当时我对书法、绘画并不完全在行,因此也竭力推辞,但他只是哈哈一笑:“你们在部队不是常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吗?让你干你就干吧!” 崇华先生办事认真。每次组织采风创作、作品展览等活动,都要事先制定预案,形成文字材料,报送主管部门审批后才实施。他当过教师、干过秘书工作,文字功底扎实。特别是对工作总结和相关汇报材料,每次都要逐字逐句推敲修改,直到满意为止。有一次,有一家市级电视台送来一副对联请他书写,可他一眼就看出这副对联的毛病,让我给“参谋”一下。原来这副对联既无平仄交替,也缺词性相对,不合联律。他坚持让该单位请行家重撰后才给书写。 崇华先生务实求真,严谨律己。对一些在书画创作中不肯下苦功、追名逐利的现象多次给予批评。他自己虽在书法创作上驾轻就熟、硕果累累,但坚持读帖临帖,临池不辍。10多年前,他的一位晚辈书艺水平即已成为协会中的佼佼者,因此曾先后3次被众人推举为协会副主席人选,但却也连续3次遭到周公“打压”。有人替这位晚辈抱不平,我也说过“举贤不避亲”之类的话。而他却反问我:你知道毛主席说的“亲者疏,疏者亲;亲者严,疏者宽”这个处理人际关系的“12字方针”吗?我回答:“听说过。”他淡然一笑说:“那就不用多解释了。”难怪,这次悬挂在周公灵堂里的若干挽联中,这位晚辈所撰内容为:“是伯父犹如家父,做人从艺耳提面命情深似海;作良师更胜严师,立德求知苦口婆心恩重如山。”个中内涵可谓贴切!
二 随着书画家协会工作的进展,特别当有更合适的秘书长人选的出现时,我向崇华先生提出辞职请求。经几度沉吟,他终于认同我的想法,但却坚持邀我留任顾问。我当然不便推辞。在此后举办的作品展览、采风创作以及由县委、县政府主办的系列文化活动中,我所在的诗联协会和书画家协会总是互相支持配合。特别是他对诗联协会的支持,确实是长期、全面和得力的。在工作思路、办事流程、行动规划等方面,他总是及时为我们提出指导性意见。在组织建设、办公用房等具体事务上,他花费很多心血,甚至不顾年事已高,多次为我们奔波协调。在关键问题上,他及时向诗联协会伸出援手。但他对我们的关爱却又不是无原则的偏爱,对我们同志之间偶尔出现的一些不当言论不附和迁就,而是及时点拨,体现出一位兄长坦荡的情怀。我县取得的3个国家级文化品牌,他不仅为创建“书法县”立下汗马功劳,而且也为“楹联之乡”“诗词之乡”这两块国家级文化名片作出了重要贡献。 智慧过人的天赋和多年的从政实践,铸就了崇华先生一副视事洞若观火、察人良莠分明的“火眼金睛”。对文化界出现的一些不良倾向,他多次强调:无论是书画还是诗联创作活动,都要注意紧密配合县委、县政府中心工作,为党和人民的事业添砖加瓦、鼓劲加油,这也就是贯彻“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的具体行动。如果偏离了这一点,那就失去书画、诗联创作的意义,也失去了书画、诗联协会存在的意义。凡有利于推动县委、县政府中心工作,有利于我县“三大”文化品牌巩固的活动,哪怕是顶风冒雨,甚至拖着病体,他也要坚持积极参与、现场指导。
三 从2009年始,我客居外地,跟崇华先生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了许多。2015年12月中旬的一天,我在与县诗联协会常务副会长韩艿壮的通话中了解到,崇华先生的夫人陈立惠大姐已去世一个多月,且他的身体状况也令人担忧。得此消息,我立即乘车赶回滨海探望。一走进他的书房,老人家还是跟以往一样热情让坐、亲手沏茶。看他的气色还算正常,特别是身板还是那样伟岸挺拔,目光炯炯,面色红润。谈到立惠大姐去世的话题,他平静地向我解释:“知道你准会抱怨未通知你,但你毕竟年逾古稀,何必劳驾奔波一趟?” 此时,崇华先生第一次和我说起一个“秘密”,他自己也已是肺癌晚期,而且确诊两年有余。虽然他说得那么坦然,但对我而言却如晴天霹雳!我几乎是用责备的口气对他说:“为什么不立即去医院治疗呢?”然而他的观点却出人意料:“病情到了这个份上,有几个还能治好的?折腾到最后,还是要走那条路!”就这样,我倒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但心里却在嘀咕:难道就这样“听船沉”吗?再悄悄地问他的子女,子女们也是痛苦摇头:“铁头犟的老爷子,没人能说服他!” 大概只隔了20多天,我再次从外地赶来看望周公,眼前的状况完全不一样!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微闭,鼻孔里插着令人揪心的氧气导管……当我轻轻地叫唤“周老”时,他只能吃力地偶尔睁开双眼,吐词不清地招呼我“坐坐”。站在一旁的周公的三女儿帮我呼唤:“老爸,陈主任看您来啦!”他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反应。不一会儿,他握着我的手,足有10多分钟不肯放开。此时此刻,以往与他交往的诸多“镜头”突然在我脑海里回放起来,情不自禁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周公的女儿告诉我,“病重期间,老爸心里还是惦记着他毕生热爱的书法事业,只要清醒过来,他总是念叨着‘还有哪个单位委托的作品还没有完成’‘还欠着谁的一笔墨债’,甚至还想挣扎着起来动动笔。不时惦记着自己的那册尚未编完的书法作品集,并说‘我要把这些东西留给后人,让他们把书法这个国粹一代代传承下去’”…… 2016年1月28日,崇华先生的家人向我报丧。一个巧合且近乎神奇的现象是,周公与夫人陈立惠大姐去世的时间整整相隔100天!难道这两位老人曾经有过深情的“预约”?此时,我正患着感冒,右脚扭伤成了“瘸子”,但依然怀着沉痛的心情为周公送行!面对他安详的遗容,我坚持按照家乡的习俗跪地叩首,我深感唯有如此,才能对挚友表达最后的敬意。在殡仪馆的吊唁大厅里,前来吊唁的人群把大厅挤得水泄不通。我看到挂满大厅四壁的百余副挽联,其中有这样一副挽联概括了崇华先生的主要业绩:横槊城乡政界卅余年,锐意描摹故里小康图,豪气常在;领军滨海墨坛十七载,倾心打造国家书法县,功勋永垂。 (作者系县诗联协会副会长、《滨海诗联》主编)
(版权所有 不得转载)
|